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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傷害我以為是阿照故意懲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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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傷害 我以為是阿照故意懲罰我

將宋寒時安置在暗室中之後, 夏倚照便很長時間沒有來過。

她並不是想讓宋寒時淪為階下囚,只是如今這樣的局面他不適合露面,只能暫時被關在暗牢之中。

她也並未想過要折磨他, 不過派了幾個親信嚴加看守,不過是被關一段時間而已, 到時候再去思量他的去處。

唯一知道真相的衛城卻是寢食難安, 第二日早朝後便留在了宮中, 想要見夏倚照一面。

屏風後頭人影綽綽, 夏倚照走出來後便望向面前的男人,臉色沒什麽波動。

她看出來衛城是有話與她說,在桌前坐下, 讓人替他倒了杯茶,請他坐下。

“將軍為了何事前來?”

那些宮人都離開之後,夏倚照也兀自給自己倒了杯茶, 握在手中一口一口地抿著, 而後淡淡望向面前的人,似乎是並不急著等待他的回應。

衛城望了她一眼, 忽而覺得有些口渴,半晌, 最終還是咽了咽喉頭,並未去喝那茶,手指放在膝蓋兩側,“末將今日來……”

明明是端正的坐姿, 卻做出幾分拘謹來。

他素日在夏倚照面前也從來沒有感到過這樣的壓力, 可不知為何這段時間過後,在她面前他總是有一種隱隱的心虛。

“末將想知道,您會如何處置……”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稱呼對待宋寒時, 眼神沈暗片刻。

說起來,這也算是對宋寒時的一種背叛。

夏倚照望著他沈下來的臉色,似乎察覺到什麽,將茶杯不輕不重地放在桌面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衛城聞言忙擡起頭,與她對上視線,見她眸色清冷,似乎並未有旁的情緒,一顆心這才冷靜下來,繼續道:“未免夜長夢多,若是一直將他留在宮中,有朝一日事情敗露,對您、對皇上都不好。”

夏倚照聽出來他這個皇上指的是宋回,勾了勾嘴角,“你以為朝中真的所有人都相信他已經死了嗎?”

她不過是裝作沒看見,曾經那些對宋寒時忠心耿耿的親信自然是不相信。

只要一日不曾見到宋寒時的屍體,便一日認為他還活著。

近日宋回進步許多,可依然有不少人借題發揮,暗中擋道。

若是真的哪天夜長夢多滋生出了別的事情,那剛好可以讓她看清楚到底是哪些人低眉順眼卻包藏禍心,正好也能將他們一網打盡,徹底根除。

衛城的眼眸動了動,沒想到夏倚照是這般打算。

頃刻間,他在她面前跪了下來,“末將明白了。”

他想到跟宋寒時有關的人,又蹙起眉頭,擡頭望向她,“那春兒該如何處置……?”

夏倚照聞言臉色微沈,似是在思量,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仔細想來,她雖然厭惡春兒,但她也不過是一介弱女子。

她也聽夏清河說起過春兒與宋寒時是如何遇見,宋寒時又是如何將她帶進宮的。

那些往事,她不願意去回憶,卻鮮活地刻在她的腦海之中。

想來春兒也並未做錯什麽事情,不過是因為一次意外得了帝王的垂憐,因為與她相似的長相得了寵愛。

最後深宮沈浮,逐漸被迷了眼睛。

說起來與她有約定的人是宋寒時,跟春兒並沒什麽關系,即便不是她,也會是旁人。

從前春兒會做出一些爭寵的小動作,不過在夏倚照眼裏並不緊要,因為她不在意那些爭端。

她自然是聽說過無數回後宮之間的鬥爭,但真正輪到她的時候,她只覺得厭煩,不願意應戰。

所以春兒的那些手段和把戲對於她而言都是不痛不癢的過家家罷了,若是……

她眉眼緩了下來,沈沈地嘆了口氣,若是她那一次沒有對自己和宋回動殺心,她倒是願意給她一條出路。

可她那一回錯就錯在,既想要她的命,又想要宋回的命。

她一下子就攥緊了拳頭,“給她一具全屍罷。”

春兒以淚洗面了許多天,才堪堪接受了宋寒時薨了的消息。

沒了先前的瘋癲的眼淚,只是一天又一天地坐在宮門口,看著遠處日升日落,一整天都不說上一句話,臉色蒼白。

思纖立在她的身邊,無不擔憂地看著她,“為了肚子裏的孩子著想,還是吃一點吧。”

春兒的眼神空洞又茫然,望向她,聽到她說起孩子的時候,眼裏面才有了一點光,低頭摸著自己的肚子,點了點頭。

她被思纖攙扶著勉強吃了一些,隨即又搖了搖頭說:“不吃了。”

思纖抿了抿嘴角,沒說什麽,伺候著她洗漱歇息。

這裏跟冷宮沒什麽差別。

人都是勢力的,眼見春兒已經沒有了東山再起的可能,便都做了鳥獸散,如今也只剩下一個思纖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春兒兀自坐在榻前,看著思纖忙進忙出的模樣,心裏面安心不少,又有一些暖意,“多虧了你還在我身邊。”

她無不感嘆,當年的一點善意,最終還是得到了回報。

與她的欣慰不同,思纖卻只是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態度敷衍,手上也沒有停下。

如今只剩下她一個人,要做的事情自然多了許多,而春兒又因為行動不便,她的壓力很大。

有時候累到茫然,她看著春兒,心裏面也會忍不住問自己,她對她的恩情到底有多少?她還得清嗎?

她對她又有多少在乎呢?說是將她做親人一般看待,可除了嘴上說的幾句好聽話之外,似乎也並未與她多少真心實意的好處。

思纖搖了搖頭,知道自己的想法未免世俗。

她這樣的人能奢求別人的一兩句軟言軟語,已經是最大的福分,若還要奢求那些真正公平的對待,又怎麽可能?

春兒低垂著眉眼,依舊是一份哀婉的模樣。

想著自己之後的生活,又想到死去的宋寒時,依然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想著想著,眼眶一紅,便又要掉下淚來,忽而聽見外頭的腳步聲,一下子便繃緊了身子。

她站起身,呼喊道:“思纖”去看看外頭是什麽情況?”

她有些激動,但這激動是好是壞,自己又分不清楚。

她的宮中已經許久沒有人過來,冷清得有些嚇人。

此刻忽而聽見旁的聲音,下意識便攥緊了自己的衣擺,急急往外去。

她與思纖兩人一同迎了出去,才走了幾步便看到衛城帶著幾個宮人走了進來,手裏卻還端著一個什麽。

春兒看清楚那上面的東西之後,一下子就頓住腳步,瞪大了雙眸,臉色煞白。

她下意識地後退,嘴裏驚恐地喃喃著,一邊搖頭,“你、你要做什麽……”

風吹過來,有些涼意。

夏倚照看著宋回在專心致志地讀著書卷,便起身走到窗前將窗戶關上。

室內頓時暖和了不少。

宋回仰起頭,看到夏倚照關好窗戶朝自己走來,笑了一下,“謝謝娘親。”

夏倚照手中執著書卷,在他頭上敲了一下,“認真,不許分心。”

她知曉他方才有些分神,宋回不好意思地聳聳腦袋,隨即便認真起來。

他雖懂事,但也有大多數孩童的頑劣性,那便是耐心不足,難以長久地集中註意力。

從前教導他時雖是嚴厲為主,但到底舍不得嗟磨,因此都保留了他一些孩童的天性。

只是如今做了帝王,自然只能摒棄稚氣,從現在開始便要做一個合格的君王了。

自古以來,權利的頂點總是引人向往,甚至不惜伏屍流血,也要坐上那個位置。

可有的人卻是生而就被禁錮於權利之上,被責任壓得喘不過氣來。

夏倚照既不願意溺愛他,也不願意拔苗助長,只能順其自然,且看他自己的造化。

宋回認真起來,旁人是影響不到他的。

夏倚照在宮中走了幾步,感受到近幾日的確寒涼不少,便交代宮人去拿一些厚點的衣物。

末了,又將人喊了回來,自己親自去。

回頭時身後忽然掉出一個小玩意,她站住,望見一團雪白的顏色。

夏倚照視線忽而凝固住,霎那間許多畫面出現在眼前。

——那是宋寒時曾給她的貂衣。

他用了所有的貂,給她換了全身的禦寒行當,就連腳丫子都沒放過,只怕她冷。

只是她當時與他賭氣,更是氣第三人的存在,便忽略了這些細小的關心。

她不是那般冷硬的人,也會被細節打動,但那都必須在底線之前。

倘若他們之間還有第三人,那麽再多溫情又有什麽用呢?

徒增心梗罷了。

回到鳳照宮,夏倚照難得沒有練功。

春風瑟瑟,雖沒有冬日的刺骨,卻也是不一樣的冷意。

料峭寒意滲進骨頭裏,人都要冷卻幾分。

她鬼使神差地翻出那張虎皮來,上面還有一點淡淡的血腥味,因當時在野外,並未處理得很幹凈,但好歹能用。

當時這張虎皮還是被宋寒時送了過來,他對她是有失望的,只是最後還是妥協。

夏倚照想也沒想就扔在一旁,氣他不知分寸,不顧安危,更氣他敷衍她真正的需求,卻用另外的手段來彌補。

她根本就不想彌補,她只想解決問題。

後來……他也磨光了她的情意。

她最後想明白,興許宋寒時不是不愛她了,只是他的愛摻了許多雜質,甚至需要擠下另外一個人。

夏倚照輕嘆口氣,搖搖頭。

白日視線昏暗,夜晚卻光如白晝。

暗室沒有水牢折磨,卻越發嗟磨人的心智。

為了保險起見,夏倚照將宋寒時轉了兩處地方,最後拘在暗室,看守的人也都是她的暗衛。

她已經好一段時間不曾來過,竟然聞到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

這種地方有淡淡腥味很是正常,卻不該這般濃烈。

她緩緩走近,往常宋寒時聽聞動靜,第一反應便是要來看她的。

只是這一回,他似乎並沒什麽反應。

待到她在他跟前停在,遮擋住面前的光,他才察覺到什麽,擡起頭來——

月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了進來,看清楚面前的場景之後,夏倚照倒吸一口冷氣。

宋寒時渾身是血,身上布滿了鞭痕,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靠著墻壁望向她。

他身上的衣物已經被血汙染得看不清原來的模樣,擡起頭望向夏倚照時,眼中似有窘迫閃過,但很快斂去。

宋寒時甚至對她溫柔地笑了笑,“嚇到你了?”

他的聲音也沙啞無比,像是鈍了的鐵鏈在粗糙的泥地上面用力搓磨,發出沈頓嘶啞的聲音,讓人心中發毛。

夏倚照不知道他為何會這般傷痕累累,上意識上前一步,“你……怎會如此?”

她的反應倒是出乎宋寒時的意料,反應過來之後,男人眼尾帶著薄紅,“我以為,是阿照故意懲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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